第(2/3)页 他檀唇轻启,口中念念有辞:“震一、屯三、颐五、复七……” 竟是自行运用起了翟逆所授的知识,以及太平精要上“藏易篇”中关于阵法术数的记载,开始独力破解这些机关。 林中的树木,无论高度、粗细、枝叶甚至纹路和生长朝向都全然相似,看不出什么分别,且树木参差排列,曲曲绕绕,东折西复,更是连拐弯都看不出一个。寻常人若走进里头,简直完全不辨东西南北。 祁寒智力颇高,更兼通晓了八卦变化之理,翟逆虽然已将机关改得困难了数倍,却不仅没能吓退祁寒,反激起了他坚韧倔强的性子。 祁寒长眉轻拧,下脚毫不迟疑,足部不停,向前疾走,额头渐渐滋出细密的汗水,竟是在短短时间内,将潜力都爆发了出来。 有时前头明明泥泞难行,不见道路,他偏偏往树丛、花木后头一钻,竟然就又踏回了平坦的路上;有时前头大坑横亘,哪知他避重就轻,只绕过一棵树木,便另有幽境呈现;或是前方道路通畅,明明有一条极为好走的羊肠小道,他却偏偏选择后退几步,朝着一棵大树猛撞过去,硬生生走出了一条毫无形迹可寻的路来。 阵法极为困难危险,一步踏错,便有殒身丧命之危。 祁寒脑中飞速运转,呼吸变得有些急促,心跳亦自加快——却不全是因为身在局中,必须快速破阵的紧张;也不是因为被翟逆摆了一道,被困在雪庐,而动怒生气。他的脚步渐渐加快,总觉得前方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,就在那里,就在湖滨的方向…… *** 旷野之中,一辆马车正飞驰司吾城,曹操三军屯扎的营寨。 温暖的车厢里,身披玄青色裘氅的华服青年,面色显出病态的苍白。 他捻算掐捏的手指忽地一颤,骤然笑了起来。声音喑哑,极为难听。 “地火明夷……” 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,翟逆的脸色白得发青,手巾轻轻飘落在了地上,他失神地望着那一抹惊心的殷红,怔怔道:“我知道,你必能破开我的阵法机关……可你,就真的那么急于要见那个人,跟他走么?” 话音落下,他痛苦地捂上了双眸。修长而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,在眉宇间轻轻颤抖。 车厢内伺候他的人,早吓得魂不附体,飞快煽动着炉火烹药,一时白雾熏腾,药香四溢,冲散了那股本就极淡血腥气。侍从敲击着车壁,不停催促赶车的人再快一些。心中暗想,先生这几日咳得越发厉害了,如今竟还呕了血,惟愿丞相和令君听了,莫要责罚咱们才好…… ———— “地火明夷卦。坤上,离下。 入于左腹,获明夷之心,出于门庭。” 这是他适才掐算出的卦象。 入于左腹者,何也?心。 出于门庭者,何也?离。 这一爻,乃是枯木生花,凤凰垂翼之象—— 他便是那将枯的木,垂翼的凤凰,是那颍川之上、阳光之下,羽毛鲜丽五彩斑斓的一只翟鸟。而祁寒,是逢春的花,三月的日光。 于他而言,是入心入情,长久的铭记; 于祁寒而言,却不过是朝开夕败,舜华般美好,却缥缈无迹的,过眼云烟。 翟逆阖目,昏沉沉倚着车壁,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。 ***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