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阿娈正想着出去唤人进来把大将军抬到榻上去,这时门开了。居然是郎主的心腹、黄门侍郎崔季舒,还有久久不来的太医令来了。这太医令来得还真是时候。这时阿娈已经心里不计较此事。 崔季舒一眼看到高澄躺在地上,立刻几步上前,跪下来抚着高澄,大声唤道,“大将军!” 原本冷清得门可罗雀的馆驿里这时纷纷忙乱起来。高澄被抬到元仲华内寝中的榻上。太医令自然不敢怠慢大将军,立刻诊脉。好在是并无大碍,只说大将军这些日子忧劳太过,心力极费,又一时过于急怒,虚火上亢,可用凉药调理。 元仲华听了这才安心下来。 阿娈又请太医令给长公主诊脉,元仲华已完全心不在焉。 阿娈仔细听太医令吩说,长公主倒比大将军严重些,若持续高烧不退恐伤及胎儿。阿娈再三退请太医令调治。太医令这时见大将军也在此处,自然不敢再忽视了长公主,满口应承。 黑暗一丝一丝吞噬了天际最后一点光亮。黄昏渐渐远去,邺都完全沦陷在暗黑的夜色中。 馆驿庭院里,柔然世子秃突佳来回徘徊,时不时地看一眼屋子里暗淡的灯火。这时馆驿里已经安静下来了。他不知道屋子里的高澄有没有醒过来,他心里倒是对这个高大将军有了一丝同情。忽然明白,他肩负重任,不知道心里有多少说出来的苦。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高大将军,不是因为他是柔然世子,也许他们还能是至交好友。但现在只能是各为其国,各取其利。 屋子里,在昏暗的灯光中,只有阿娈是始终清醒的。她跪坐在屋角的席上,貌似平静,心里却始终不平静。时不时地看一眼躺在榻上的高澄和伏在榻边的元仲华。两个人都像是睡着了。 高澄晕厥后被抬上榻,一直未醒来。元仲华一直守在榻边,亲手喂他服药,自己也不肯吃太医令煎好后送来的药。她一直在榻边,不肯离开半步,后来是因为太累了,身不由己就伏在榻上睡着了。 阿娈时不时看一眼这两个人。忽然看到高澄的身子仿佛是动了动。她立刻起身走过去。 高澄慢慢睁开眼睛。第一感觉是腿上被什么压着。他肩头箭伤这时隐隐作痛,极不舒服。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心里突然有种惊惶感。屋子里很安静,听不到声音。秃突佳哪里去了?元仲华哪里去了? 他半撑起身子,想看看是腿上是什么,压得他很不舒服,觉得腿都麻木了。居然看到是元仲华正伏在被子上睡得浑然不觉,被子下面正是他的双腿。没敢动,又躺了回去。虽然身上处处不舒服,但此时心里已大定,唯恐惊醒了元仲华。 “郎主……”这时阿娈在榻前跪下来看着他。 高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忍不住又撑起身子看了看元仲华。元仲华还是毫无知觉。 阿娈知道她是昨夜未眠,这时累极了。 高澄这时觉得更累。因为殚精竭虑的时候太久了,一旦倒下来反而没有力气再起来。 阿娈看郎主没有吩咐,也不敢离开。看着高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,又闭上眼睛,不明白郎主心里在想什么。 高澄又睁开眼睛,过了一刻,转过头来看着阿娈低语,“殿下醒了,尔劝殿下回府去。” 高澄心里其实是倚重阿娈的。元仲华刚嫁给他做世子妃时就是阿娈一直服侍在侧,这么多年一直未曾有过失。高澄也知道阿娈是一心为长公主着想。而且,在元仲华心里,阿娈不是个普通的奴婢。 但是高澄的吩咐让阿娈为难了。劝长公主回府,连郎主都做不到,她怎么能做到?况且她还知道,长公主看似性情柔婉,可如果一旦做了什么决定,就很难改变。 阿娈看一眼熟睡中的元仲华,她在一瞬间做了个大胆决定。阿娈略低伏了身子,看着高澄用很轻的声音低语道,“长公主心里只有世子,只是忌讳东柏堂。”阿娈说时已经心跳,怕元仲华忽然醒来。 高澄听完这话却沉默了。他明白阿娈是用“东柏堂”来指代元玉仪,只是不敢在他面前用“外妇”这样的词。 阿娈看着高澄面色沉重的样子忽然惧怕了。看起来好像郎主很不高兴似的。难道郎主真是为了这个外妇就要休弃长公主?像传闻的那样要立外妇为世子妃?之前为她请封公主,认祖归宗只是一步铺垫? 如果真是这样,别说长公主再无回转余地,就单她刚才对郎主讲的话,郎主就可以要了她的命。 第(2/3)页